吐蕃王朝前期
歷代先王
茲者應說佛之化度事業,如何廣及於吾等雪山環繞之區。
此地乃如百煉新月之精英(59),塗成珍珠鬘串之峰巒(60),雪嶺重疊,而周匝圍繞之區也。其中最初居有人類之情,昔賢於此,頗多異說; 有者唯樂於自宗所許之理,對於他宗不以教理考證,言其不合正量,一概加以駁斥。此種言論,猶如雷聲乍響,唯令譭謗正法之孔雀,聞聲油然生喜,展其罪障之羽 翼使十方受其蒙蔽而已(61)。即使能運用智辨之舟楫,流放於不分界別經教大海之舵手如迅魯巴者亦云:「藏地類如天竺,其土地與人民從最初住劫時(62)即有」。然此僅是籠統之說,於經教學理兩不相悖而已。雖亦引據他宗言論,唯作互相參照,批評其於理合與不合之處,並未明提肯定之見。又《勝天贊釋》(63)中云:「西藏人類,系由茹巴底王率領軍隊進入有雪邦士,而逐漸繁衍而來者(64)。此情容或有之。但主要者仍是聖者持白蓮花手(65)從其大悲事業之光芒,永不息滅,照射藏土有情之蓮園而使其盛開也(66)。斯說方稱充當。其詳細情況,如精通五明之大班智達‧吉祥燃燈智(67)從樹葉紋柱北面最初取出之《遺訓首卷錄》和《嘛呢全集》等,凡雪域所宏傳之《大悲觀音法類》 雖有多種,然均同一旨趣,皆說西藏人種,系獼猴與巖魔(68)交配所生子嗣,為赤麵食肉之種。據佛陀日親氏無量大悲孕育所出之言教,其中則說,三部怙主(69)運用清淨慧眼,照見藏地廣大區域;上方阿里之部,為大象與野獸之區(70);中間衛藏之部,為野獸與猿猴之區(71);;下方朵康之部,為猿猴與巖山羅剎之區(72)。而上部又為禿山與雪嶺,中部為巖山與草原,下部為果樹與森林。樹深葉茂,如衣飾大地。此間眾生以能縱慾享受,殺生害命,惟造惡趣業因,在其下方即有地獄,為忍受無量痛苦之源。墮於此處,如處鐵篋。菩薩以慧眼照知,聖者三尊,共相計議,初由聖觀自在菩薩(73)發殊勝心,願往化度。於是變現千手千眼身相,來至拉薩前面地上,此間雖為地獄所在之處,而變現為園苑景象,美妙悅意,猶如帝釋天庭。設此間所住有情皆屬人類,則大半均能享受天界快樂,因可獲安舒。惟於藏地欲作化度事業,而有情又是畜牲,愚昧為性,頗無有術,能從正理曉喻,使其明辨是非取捨,故思應繁殖人類。遂由聖者大悲加持之力,化作一變種獼猴;由聖度母(74)加持之力,化作一羅剎魔女,外形雖同野獸,而內心皎潔猶如月輪。二者相配,由 六道有情死後前來投生,生出六嬰,其行為各不相同。具父種性者,心機銳敏,惻隱為懷,小心謹慎;具母種性者,面多赤色,專嗜惡業,秉性頑強。從此六嬰逐漸繁衍,藏土遂成為人類之邦。初由四大氏族分出四類種性,謂攀登天繩之葉桑噶布族,如熔鐵槃石之葉門那布族、明如神炬之江赤耶協族、如狗尾草之門祖那布族(75)等是也。聖觀世音又復思維,此時藏地雖有若干小邦之主,然無一大王出世,則佛教之興,頗有困難,故未作加持。適有眾敬王(76)之裔與甲巴者,生有一子,聖者乃為之作加持焉。此子相貌,異乎常兒,眼皮下陷,眉如翠黛,齒如列貝,手臂如輪輻之支分,具足各種德相。父疑為神怪所變,遠逐邊地。持白蓮者放射殊勝智慧之光,照之使其改變心境。彼乃行至拉日江托(77)山巔,望見雅礱(78)土地,如天堂勝景,下移地上,亞拉香布之雪山(79)明潔秀美,致璧月生愛而施以擁抱。旋來拉日若布山頂(80),沿天梯下降,步行至於贊塘閣西(81)。時苯教(82)中有才德卜士十二人放牧於此,為其所見,乃趨前問從何而來,彼以手指天,知乃自天下謫之神子。眾言此人堪為藏地之主,遂為肩為座,迎之以歸,因此遂稱為「聶赤贊普」(83)。此與《青史》中所說的赤‧贊普‧沃德,同為一事(84)。聶赤修建雍布拉崗宮(85),才米辛氏之木傑翻譯苯教。聶赤贊普配妃郎木木,生木赤贊普。木赤贊普配薩丁丁,生丁赤贊普。丁赤贊普配索陶陶,生索赤贊普。索赤贊普配多美美,生子美赤贊普。美赤贊普配達季拉摩迦摩,生達赤贊普。達赤贊普配塞季拉摩,生塞赤贊普。以上七代皆憑天繩升空而逝,無有墳墓。以上總名為天赤七王(86)。
塞赤贊普配薩尊隆吉,生子名止貢贊普。止貢贊普配魯尊麥江,生三子後,王與其臣洛昂格鬥,為臣所殺(87)。傳謂此時首從瑪康(88)輸入鎧甲戰具入藏。止貢諸子,從其先祖寶庫取出能飛神牛,名德烏朗若噶,乘而逃之,至於工布(89)。一時王政為臣所篡。未幾,王妃與亞拉香布山神之化身繾綣,生一子,此子即大臣茹萊吉(90)。茹誅洛昂,迎立嘉赤(91)為王。止貢以天繩(92)被斬,死後遺屍地上。乃將其殮入銅棺,鉚以鐵釘,投之於水,漂流至於工布拉曲河(93),為鰲精切瑪拉仁所得,獻與王母。母自棺中取出遺體,築墓於青域達塘(94),是為築墓之始。先是,王母呼天詛咒時,空中忽出聲言:汝子定能勝眾。嘉赤之名故稱為補德貢傑(95)。王父止貢之世,則從象雄(96)、勃律(97)傳入辛氏之杜本(98)。及小王之世,修建青瓦達孜宮(99),輸入仲、德烏及大聖辛氏之朗苯(100)。茹萊吉與其子拉布俄迦(101)二人為相時,創興挖渠灌溉,開荒種植,熔冶礦石,提取銀、銅、鐵三物,並修建橋樑等。上述二王,稱為中定二王。其墓建於片巖與亂石禿山之間。
補德貢傑配邦唐芒聶,生子名埃肖列。埃肖列配木江扎瑪娜,生子名德肖列。德肖列配魯門梅摩,生子名提肖列。提肖列配贊莫谷曼,生子名古汝列。古汝列配措曼仲瑪,生子名仲協列。仲協列配曼布摩,生子名伊肖列。以上稱為地列六王。其墓建於岩石與草坪之間。
伊肖列配木江美列,生子名薩朗森德。薩朗森德配措曼赤迦,生子名德楚朗雄贊。德楚朗雄贊配塞寧芒瑪,生子名塞雷朗德。塞雷朗德配魯摩梅瑪,生子名塞雷布德。塞雷布德配俄瑪德摩措,生子名德雷朗。德雷朗配赤曼吉瑪,生子名德雷布。德雷布配塞贊寧吉,生子名德傑布。德傑布配曼尊魯貢,生子名德振贊。以上稱 為八德王。其墓建於大江河流中央。
德振贊配尼尊芒瑪吉,生子名傑多熱隆贊。傑多熱隆贊以前諸王皆納天神或龍王之女為妃,妃等死後未留遺體。傑多王以後始與民間聯姻。傑多熱隆贊配俄瑪德 薩止尊絳瑪,生子名赤贊朗。赤贊朗配曼薩赤迦,生子名赤扎邦贊。赤扎邦贊配曼薩魯丁,生子名赤托吉贊。以上王族世系共有二十七代。其在位時,鹹以苯、仲、德烏三法治理王政。詩云:
持蓮花手三密間,
涼域王臣舞翩翩,
軼聞資料明智變,
賜我作為寫史緣(102)。
福德威力蟠屈干,
多生愚昧樹叢間,
成熟柔條檀香束,
智者瑪拉山垂懸(103)。
嘗之甜香味甘美,
文史如同蜜中精,
未摻讕言迷醉物,
卷如蜂庫誠可珍(104)。
上乃行文之間所作詩句。
註釋:
59、本段起首又用的是詞藻式語作為發端。「百練新月」用新月來形容白雪,是運用《詩鏡論》上的形象修辭手法。說白雪之光潔 如百爍之月精〕
60、珍珠鬘串:是形容雪山羅列之狀〕
61、聞雷生喜:傳說孔雀聞到雷聲則喜而開屏〕
62住劫:佛經說此世界是經過構成、存在、毀滅、空無等四個大階段,即成、住、壞、空四劫。住劫,指世界存在的時間。世界存在的開始,即俗所謂盤古天開闊地之時〕
63、《勝天贊釋》:智鎧論師所造,載在《丹珠爾》禮讚部中103函〕
64、茹巴底:是印度一小國王子。說西藏王族祖先來自印度,這僅是布敦佛教史中引印度智鎧論師之言,而西藏學者的著作中如 《紅史》則記載為藏地最初是荒無人煙,鬼魅充斥,為世間神通地精、山怪、魔王、龍神等之所統治。後來才由獼猴與巖魔結合產生人類(《紅史》民族出版社 1981年版32頁)。所謂鬼妖世界是苯教傳說的史前神話,可能指的是當時人類尚未開化的獉狉狀況。《青史》雖未排斥印度論師之言,但亦認為西藏人類是從世界構成之日起即有(《青史》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版60頁)。他如《世系明鑒》、《智者喜筵》均說藏族祖先是猴妖變化而來,不是從外移植來的(《吐蕃王朝世系明鑒》民族出版社1981年版49頁)、(《智者喜筵》民族出版社1986年版上冊150-158頁)]」
65、持蓮花手聖者:即觀世音菩薩的別號〕
66、蓮花盛開:此說藏地最初是猴 妖世界,蒙觀音大悲加庇,人類才逐漸發展起來。蓮園比如人類社會,觀音大悲比如月照蓮開,即發展之意(按「月出即蓮花盛開」此語系出自《詩鏡論》)]
67、吉祥燃燈智:為阿底峽本名,克什米爾人(982-1054)。印度摩羯陀國超巖寺座主。公元1040年來藏傳授佛法,對西藏佛教的後興貢獻很大〕
68、巖魔:巖山的女魔,或稱羅剎女,為食人女魔,即故事中常說之山精女妖之類〕
69、三部怙主:怙主,即救主。三部為密宗事續三部,即佛部、金剛部、蓮花部。 三怙主,即文殊、金剛手、觀世音。文殊主佛部,金剛手主金剛部,觀音主蓮花部,此三怙主為密宗三部之主尊〕
70、上部阿里:古代劃分衛、藏、康、青和阿里為上、中、下三部。阿里在西,稱為上部。因為河水是從西向東流的。阿里又分三圍,三圍地界歷來有各種說法。依《漢藏冊府》記載,三圍有布商雪山圍,谷格巖山圍,孟域河流圍。布商,即今普蘭縣境,谷格古稱象雄,即今扎達縣境,孟域,即今吉隆縣境。另外據《世界廣說》記載:「達木拉達圍、孟域象雄圍、谷格布商圍,說為三圍。又有說為布商、孟域、桑噶三地為一圍,列、朱夏、柏底為一圍,像雄、上下赤德為一圍。此外尚有其他不同說法,可總歸為拉達克、日土、谷格三個地區」(《世界總說》木刻版59頁上)。拉達克、古時稱為列(列城),吐蕃王朝崩潰後已自成王系,後來未計在三圍之中。桑噶,在今普蘭縣境,朱夏、古時稱之勃律,柏底,或稱巴爾提,均在今日土西(《西藏自治區地形圖》西藏自治區測驗局 1978年版)]
71、中部衛藏四茹:衛有伍茹、約茹、藏有葉茹、茹拉,合稱為四茹]
72、下部朵康三崗或稱六崗:三崗有朵甘思、脫恩麻和宗喀;六崗,有色莫崗、擦瓦崗、瑪康崗、繃波崗、馬雜崗和木雅熱崗等皆是青康一帶的古時地區劃分的名稱]
73、聖觀自在菩薩:又稱觀世音菩薩, 略稱觀音。主慈悲之神,居普陀洛伽山,阿彌陀佛左側之脅士〕
74、聖度母:救度佛母,梵語作多羅。佛 教依救度八難而立八類本尊佛母,又以身色、標幟、姿態不同,分為二十一度母〕
75、四大氏族:神話傳說由猿猴繁衍的吐蕃遠古四氏族;為色、木、凍、董四大族,再加熱、朱楚二族共為六族(《智者喜筵》上冊154頁)。部落之中最早的氏族,傳說有熱、朱、凍、嘎、魯吾、韋達等六氏族。就種性來分,則又有四類人種,如葉桑、葉門等。這些都是苯教傳說中半神半人的人物。由獼猴所繁衍的這 些人類氏族逐漸發展,依次出現瑪桑九弟兄,二十五小邦、十二小邦、四十零散小邦等分別統治藏地(《漢藏冊府》126-128頁)]
76、眾敬王:印度最早之王。傳說元始時代,部族內部不和,常有爭執,因此才共同推選出一位首領來評斷是非曲直,成為大眾的首領,稱作眾敬王(土觀《宗派源流》5頁)]
77、拉日江托山:系苯教一大神山名,在工布境內。苯教傳說,他們的祖師辛饒為顯示神通,曾用小指把一座黑山撿起來,放 在工布的三座山口相會的地方,如此得到江托神山的名字(霍爾曼《西藏的宗教》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1965年版67頁)]
78、雅礱:是由山南乃東縣境的雅礱河形成的河谷地帶的總名,包括昌珠、亞桑、亞堆、贊塘等地。雅礱河發源於甲孜哲古湖東北山間〕
79、亞拉香布:雅礱地區的一座大雪山名:也是苯教的山神(地方神)名,說此神專詞守護亞拉香布大雪山。其神形象似犛牛,面目頗為兇惡。山在雅礱河谷的最南端。此段雅礱河則稱為亞拉雄(香)布曲〕
80、拉日若布:雅礱地區一座大山名。或稱讚塘拉日,在雅礱協扎山南,又名拉抱日(天神下降山),指最初贊普系由此山下降人間的〕
81、贊塘閣西:在雅礱協扎之 南,玉葉拉康之東〕
82、苯教:為西藏的原始宗教。苯教主要是占卜、祈禱、降神、捉鬼之事。傳說聶赤贊普時即有外來苯教傳入,補德貢傑時則以本 法治理王政。後來又從象雄地方邀來苯教徒,譯傳外來苯教,於是苯教大興。佛教傳入後,苯教依照佛經,亦有經典文字傳世(《王朝世系明鑒》55-58頁)、(《宗派源流》378-389頁)〕
83、聶赤贊普:是吐蕃王族中最初的一位祖先。對於這位始祖有兩種不同說法:一是苯教傳說的他是天神下降人間,從工布的江托下山來的;一是佛教傳說的他是印度馬格達或拘薩羅等地方的釋迦族後裔,從雅礱的若布山下山來的(《青史》60、61頁、(《世系明鑒》54頁)。苯教是西藏的原始宗教,流傳很早,佛教是後來傳入的。聶赤贊普時連佛教的名字也沒有,西藏佛教之興起,是在聶赤二十幾代的後裔之時。說他是釋迦氏的後裔,他不但未帶來佛教,相反地他卻是創興苯教的始祖。《世系明鑒》記,苯教始盛於聶赤贊普(該書58頁)。《紅史》說,他命才米辛氏之木傑翻譯苯教,降服蘇毗苯教徒阿雍傑瓦(該書33頁)。至於說這位贊普來自印度釋迦族氏之說,系出自阿底峽所發現的柱藏《遺訓首卷錄》和布敦大師的《善逝教法史》中來的《世系明鑒》54-55頁)。這都是佛教在西藏發展前後的兩個大階段中的後一階段時出現的,時間是很晚的,受佛教影響亦很深。而受佛教影響不大的敦煌發現的古藏文歷史,上面記載的卻是:「廣闊天空的上方,住有六父神之子,六兄六弟,連同赤頓次共為七位,赤頓次之子,聶赤贊普,前往雅礱將作雅礱大地之主。當其降臨江托神山之時……」(《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》民族出版社1980年版97頁)。這完全是根據苯教的古代傳統的說法。天降之說固是神話,但卻可證實贊普是本地所出之土著首領,否定了來自印度等外邦之說。佛教徒的新說,是想把西藏的統治者與釋迦牟尼也拉上關係,卻拉不上。後來歷史家只好把兩種說法均寫入書中,既說他是天界的天神,又說是釋迦的後裔;照顧傳統的說法,說他是從工布江托山來的,但又為迴避江托是苯教的勝地,只好說他先降落在江托,後至拉日若布等等,都是對歷史事件採取調合折中之說。(《漢藏冊府》128-129頁)]
84、赤‧贊普‧ 沃德:即聶赤贊普的別稱(《青史》61頁)。「赤」是對王者的敬語,「贊普」是君長的稱號,「沃德」唐譯「鶻提」光明天之意,謂其是從光明天下降來的人主,後則以鶻提悉勃野為姓氏(《新唐書216卷第41上)]
85、雍布拉崗:在山南地區乃東縣雅礱河上游,位於頗章區的北面(《勝跡志》注236條)。關於此宮堡名稱有各種異寫,茲從略]
86、天赤七王等:敦煌本歷史對七赤王婚配對像只提到前三代。丁赤贊普以下則闕記。《智者喜筵》所提名稱個別與本書略有出入外,余均相同,並在後面補述諸王子各各以其母名一字而命名。此系西藏原始人類母系社會的遺跡]。
87、止貢贊普:關於止貢與洛昂格鬥事,詳見《敦煌本歷史》、《世系明鑒》、《智者喜筵》、《漢藏冊府》,諸書內容雖小有出入,然大體相同]
88、瑪康:朵康有瑪康崗,屬六崗之一,即今昌都地區的察雅、寧靜、貢覺等縣境地。估計當時不會從瑪康輸入戰具。懷疑瑪康是否麥康之誤。麥康即多康之古名]
89、工布:古寫作工噶布。西藏自治區東部尼洋河上游一帶地區總名,清代改為縣,名太昭縣(《勝跡 志》注213條)]
90、茹萊吉:《敦煌本歷史》藏文寫作扎季布‧ 茹萊吉,譯為扎氏子神子茹萊吉(該書44頁)。《世系明鑒》又寫作羌格布‧茹萊吉則應譯為羌人子茹萊吉(該書56頁);《漢藏冊府》又寫作津格布‧茹萊吉則應譯為近親之子,後幾種異寫中,似以《漢藏冊府》所寫較為正確。藏史上稱茹萊吉為七智謀良臣之一。傳說他與其子共同發明冶金製犁,墾荒修渠,對促進西藏生產發展頗有貢獻者(《漢藏冊府》132-135頁)。茹萊吉對王室有功,遂敬稱他為「庫吾拉布門松」。藏語「庫吾」意為叔父,以王亦敬之如叔輩,故庫吾之「庫」字後則作為家族之名,稱庫氏(《智者喜筵》上冊163-164頁)]
91、嘉赤:止貢贊普有三子:霞赤、聶赤、嘉赤。洛昂 篡權時,三子分別逃於工布、娘布、波沃等三地。茹萊吉殺洛昂後,往迎三兄時,霞赤、聶赤已作工布、娘布之主,乃迎嘉赤回雅礱(《世系明鑒》55-57 頁)]
92、天繩:登天之繩。苯教傳說最初藏王均是從天界來的,壽終時其肉體則攀緣天繩,升登天界(《世系明鑒》55頁)]
93、工布拉曲河:即尼洋河是流經工布境內一條最大河流。此段神話詳見《敦煌本歷史》贊普傳記第六章]
94、青域達塘:青域即今山南地方玉結縣,達塘在瓊結縣南的河谷壩上。《敦煌本歷史》作「央多拉布」可能是其古名(《吐蕃歷史文書》45頁)]
95、補德貢傑:《漢藏冊府》說嘉赤住於波沃扎托;作波沃之主。尊號為波德貢傑。被迎立其登王位後,從此則以補傑稱吐蕃地。「補傑」唐書作悉補野,窣勃野,弗夜氏等,均為藏文之古譯音。《通典》說,始祖贊普自言天神所生,號鶻提悉補野,因以為姓(《通典》190卷)。西藏的古部族名,大多是取自其始祖名號的。「貢傑」意為王者,按藏文王字則有勝利之義。故書中言其定能眾也]
96、象雄:古阿里三圍之一。 今阿里地區扎達縣境。唐書作羊同,吐蕃前期為十二小邦之一,松贊干布時併入吐蕃]
97、勃律:此指小勃律,今拉達克一帶,故亦屬阿里三圍範圍]
98、辛氏之杜本:辛氏,即辛饒彌沃切。是苯教的創始祖師,類如佛教之釋迦牟尼。他出生在象雄的韋莫隆仁(今阿里地區的扎達縣境)。「杜本」:或稱杜辛,作喪葬法事的苯教(《世系明鑒》57頁)]
99、青瓦達孜宮:「青瓦」古讀為「品巴」,唐譯為匹播。在瓊結達孜山下,位於久河區的瓊結河河西]
100、朗苯:《宗派源流》作朗辛。此派主要是以歌詠來祭神祈禱,有各種讚歌(《宗 派源流》388頁)。朗苯還有仲德烏之法。仲,是神話和掌故;德烏,是隱語和謎語,這些都是用歌詠的方式來講說的。苯教中有一類說書人,說他若被鬼神附 體,則能唱出種種神話故事和祖宗的往事軼聞。有名的「格薩爾王傳」就是用這種方式傳出來的。苯教中的巫師為人作占卜時,也是用歌唱方法唱出隱語和謎語,來為人指示禍福休咎。藏史說當時贊普就是以仲、德烏、苯三法來管理王政。可能就是運用這種說唱故事,宣傳迷信、進行宗教宣傳。把它作為統治人民之術。又本書將朗苯的「朗」字藏文寫作〔〕字,「天」義;《宗派源流》又將「朗」寫作()字,「現象」義,二者未知孰是]
101、拉布俄迦:他首創農耕,改變了單事畜牧的生產方式,對西藏社會發展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,藏史稱為七良之一]
102、詩一:這首詩是讚頌吐蕃上古諸王臣的。首二句說他們都是觀音菩薩從三密中變化來的化身。「持蓮花手」,是觀音菩薩的別 號。「三密」,即身、口、意、三門。「清涼域」指藏地,即雪域的別稱。「王臣戲舞」,指這些變化王臣到雪域來作從間遊戲。後二句,說請把他們傳出的這些軼 聞掌故,賜給我作為寫歷史的緣份〕。
103、詩二:這四句詩似說蟠屈大樹雖然出生在愚昧黑暗的樹叢中,如那些有福德威力的先王雖出生在尚無佛教的黑暗時代,但他們 如檀香樹一樣,成熟了仍將在智者的瑪那耶山前飄垂的。「瑪拉山」,或稱瑪拉耶山,唐譯秣刺耶山,在今後印度科欽最南端。《智者喜筵》說瑪拉耶為僧伽羅島的 中心地帶。僧伽羅,即今斯里蘭卡。以盛產檀香木聞名〕。
104、詩三:這首詩讚頌這些史料極為珍貴,如同蜜中之精華,純正莫有摻雜,猶如蜂庫,極為珍貴。「蜂庫」蜜蜂藏蜜的室庫,是蜂巢的藻語〕。
拉托托日寧贊
以上諸代,雖為真實大悲觀音殊勝加持所成王種,然暫時尚無崇佛之君,而正法之興起乃始於此下之一世也。赤吉托尊配茹雍薩‧董傑娜摩措,生子名拉托托日寧贊(105)。寧贊乃吉祥普賢(106)光明所化現。當在位時,某次,忽從天空降下《諸佛菩薩名稱經》、黃金寶塔、《寶篋經》、心要六字大明咒、旃陀羅嘛呢印模等,落於雍布拉崗宮頂樓之上。並從空中出聲作授記云:「過五代後,將有能解斯義者出世」。王亦佯作不識之狀,奉為神物,藏內庫中,名「寧布桑瓦(107)」。獻呈供品而供祀之。由虔誠力,時 王壽已屆八十,復重返青春,延壽至一百二十歲,成為奇跡雲。《青史》中曾引述內巴班智達所言與善本《巴協》(108)。原文作為印證(109)。雖是博學者之語,但內巴班智達謂,從天下降經函,於理不合,則又屬於識見不廣之談矣。因佛教將興,建立緣起,聖者菩薩其化現凡夫和其悲心之運用,皆是超越凡情,不可思議不故。以上五王,稱為五贊。其墓建於青隆達塘(110)。
拉托托日寧贊普配羅薩孟波吉,生子名赤年宋贊(111)。赤年死後墓建於鄧喀達(112)。赤年宋贊配仲薩摩杜揚希,生子名仲寧德烏(113)。他納秦薩‧魯傑恩波措為妃。妃為龍族,常以死蛙,烹以酥油,暗藏食櫥深處備用,乃為王所見,心生疑念,王遂病癩(114)。其所生子,亦為盲人,故命其名為木龍袞巴扎。王為之立遺囑云:
善心如金應珍視,
忠言似蜜應聽取,
諸惡如火應撲滅,
世事皆妄應除疑。
又言:汝應虔誠供奉先祖之「寧布桑瓦」,從阿柴(115)延致醫者,開汝眼目。設目不能開,松巴地方(116)有一苯教徒,其妻名嘉摩嘉江,與我有一夕之歡,生一子名松日仁木,可往迎致,認其為兄,令嗣王位。傳謂王父母二人活入墓中而瘞之。墓建於香達(117)。王子遵從父訓,開眼目後,頓見機雪達莫日山頂(118)。有盤羊(119)奔走,眾遂稱其為達日寧斯(120)。達日之墓建於鄧喀達。達日寧斯配沃貢薩‧董尊卓迦,生子名朗日松贊(121)。朗日之世,從漢地傳入星算及醫藥等術。彼以紅犛牛乳,和以泥土,修建宮室,名為赤則蚌都(122)。復於扎松頂瑪湖(123)岸,得千里駒,名為「朵旺」。策駒獵殺灰色長角野牛,置肉鞍上,肉偶墮地,粘著鹹味,從而獲知用鹽之法。朗日之墓亦建於鄧喀達。詩云:
掌秘密藏,最上佛子,福積所成舟,
智巧之門,載運法寶,「寧布桑瓦」臨,
摩尼珠王,安置藏民,全體寶幢頂,
勝緣妙歌,乾達生妒,琵琶出恨聲(124)
上乃行文之間所作詩句。
註釋:
105、拉托托日寧讚:敦煌本作拉陀度尼贊,唐書作陀土度。唐譯音與敦煌本較為接近。從此以下所有贊普之名逐漸出現於唐書之中。此上前代之名則無記載 (《新唐書》卷216到列傳第141)。本書說拉托托日寧贊時他年80,延壽至120歲。據《紅史》與《智者喜筵》等書均說他時年60,增壽一紀,活至 120歲。(《紅史》34頁)、(《智者喜筵》上冊164頁)〕
106、吉祥普賢:吉祥,稱號。普賢,菩薩名。菩薩主一切諸神佛理、定、行三德、與文殊菩薩的智、證二德相對應。常侍於佛的兩側,文殊騎獅子侍佛左;普賢騎白象侍佛右(《佛學小辭典》260頁)]
107、寧布桑瓦:譯言玄秘神物]
108、巴協:別名《桑耶寺詳志》。巴‧賽朗著。書中記述赤松德贊迎請蓮花生大師、靜命堪布等修建桑耶寺宏揚佛教的情形。此書是從伏藏中掘出來的,聽說除巴協外還有《拉協》、《魯協》等二書]
109、《青史》引文:「內巴班智達說,苯教徒是崇拜天神的,故言從天下降,這全是苯教的語言。實際是洛森措班智達和李提斯譯師帶來的法寶,因藏王不識文字,不知其義,所以班智達等人只好將此等物留下又回國去了。此說似較正確(《青史》63-64頁)]
110、青隆達塘:或作青域達塘。古寫之「青隆」,後來演變多寫為瓊隆或瓊域,即今之瓊結縣。達塘在瓊結河南端河谷出口處〕。
111、赤年宋讚:《唐書》作揭利失若,可能是聶赤的對音(《新唐書》216捲上)。敦煌本作赤尼宋贊(該書99頁)〕
112、鄧喀達:鄧喀,或寫作「丹噶爾」,古代丹噶爾王宮即在此地。《地形圖》作「洞嘎」,標在瓊結宗的東南,位於雅礱河和瓊結河之間。「達」就是河谷壩子。靠近乃樂縣的頗章區。丹噶宮是赤松德贊王的行宮。吐蕃時苯佛大辯論是在此舉行的;有名的佛經大藏經丹珠爾目錄在此編製的;歷代贊普陵墓亦多修築在此地〕
113、仲寧德烏:敦煌本作沒盧寧德若。唐作勃弄若(《新唐書》卷 216列傳141上)]
114、病癩:「癩」俗稱大麻風病。是一種惡性皮膚傳染病。極難病癒。藏人最怕此病,雖是親屬,若患此病者亦將其驅逐至荒曠無人之處,讓其自生自滅,或用火燒死,或是活埋。據《世系明鑒》說王病癩後,王及王妃二人活入墓中而掩之。可見雖是贊普,亦不能免此厄運]
115、阿柴:吐谷渾的別名,其名早見於北史。吐谷渾是古代在西藏北部的新疆,東北部的青海和甘肅相毗 連的地區一個遊牧部落王國。關於吐谷渾據《唐書》記載:「其先居於徒河之清山,屬晉亂,始度隴,止於甘松之南,洮水之西,南極白蘭,地數千里。」又說:「吐谷渾自晉永嘉之末,始西渡洮水,建國於群羌之故地,至龍朔三年為吐蕃所滅,凡三百五十年(《舊唐書》卷198列傳148上)。藏史稱居其北部的吐谷渾名為朱谷,朱谷可能是「吐谷」之音轉。居於青海的吐谷渾,則稱為阿夏,阿夏亦是阿柴的音變(《弭藥與西夏》西夏研究學術討論會辦公室印製本33頁)〕
116、松巴:即蘇毗,為古時居於藏北和青海毗連地區之一小邦。本西羌族,為吐蕃所並,號孫波(《新唐書》221卷 列傳146上)。松贊干布時劃衛藏四茹外,又別劃一孫波茹,名為分支第三茹,作為屬民派其屯駐青海河湟一帶〕
117、香達:瓊結的加麻區南部河谷壩名,山名香達拉, 其東則為亞桑拉山]
118、達日:或稱機雪達莫日山,在拉薩河的對岸]
119、盤羊:盤角之羊。或指一種神羊。原始苯教崇拜神羊。即《唐書》中所說:「事羱羝為大神。」]
120、達日寧斯:《唐書》作詎素若,敦煌本作達布尼斯]
121、朗日松讚:唐書作論贊索(《新唐書》卷216列傳第141上),從此代起,唐史對吐蕃情況則有所記載。朗日松贊敦煌本作倫贊隆囊(該書99頁)。唐譯音與敦煌本較為接近。倫贊隆囊是其本名,朗日松贊是他在克蘇毗後,他的屬下給他上的尊號]
122、赤則蚌都:為青瓦六宮之一。六宮傳為地列 六王所建,均在山南地區瓊結縣青瓦地方〕
123、扎松頂瑪湖:在工部的東部,今名八松湖。或稱帕桑措、查松措、塔勒蘇木措等〕
124、詩一:這首詩是讚頌拉托托日寧讚的,因為佛教之傳入西藏是從他開始的。首二句說「掌秘密藏佛子」指普賢菩薩。他以其「福德之舟」巧妙的把佛寶運入西藏,指即從天下降的寧布桑瓦(玄密神物)。此佛子也可能指的是拉托托日寧贊,傳說他就是普賢的化身(《紅史》34 頁)。第三句中「摩尼珠王」,「摩尼」,梵語,此雲離垢,說寶光明淨,不為垢穢所染故。又翻如意,言得此珠者,有求皆遂故(《佛學小辭典》311頁)。它是珠中之王,故稱珠王。「安置寶幢頂」,言高高供奉之意。第四句中「勝緣」等:指佛法傳入西藏是一大事因緣,於是舉藏歡騰,讚歌不絕。「乾達婆」是天界的 樂師,他彈奏琵琶之聲美妙絕倫,名震三界。今說藏民的歡歌,使乾達婆亦自慚不如,在琵琶中發出妒嫉之聲。這是運用《詩鏡論》中的浪漫修辭法。借天界樂師的 神話,假想其在琵琶弦上發出嫉妒憎恨之聲作為陪襯,來突出讚揚歌聲更為美妙]。
歷代先王
茲者應說佛之化度事業,如何廣及於吾等雪山環繞之區。
此地乃如百煉新月之精英(59),塗成珍珠鬘串之峰巒(60),雪嶺重疊,而周匝圍繞之區也。其中最初居有人類之情,昔賢於此,頗多異說; 有者唯樂於自宗所許之理,對於他宗不以教理考證,言其不合正量,一概加以駁斥。此種言論,猶如雷聲乍響,唯令譭謗正法之孔雀,聞聲油然生喜,展其罪障之羽 翼使十方受其蒙蔽而已(61)。即使能運用智辨之舟楫,流放於不分界別經教大海之舵手如迅魯巴者亦云:「藏地類如天竺,其土地與人民從最初住劫時(62)即有」。然此僅是籠統之說,於經教學理兩不相悖而已。雖亦引據他宗言論,唯作互相參照,批評其於理合與不合之處,並未明提肯定之見。又《勝天贊釋》(63)中云:「西藏人類,系由茹巴底王率領軍隊進入有雪邦士,而逐漸繁衍而來者(64)。此情容或有之。但主要者仍是聖者持白蓮花手(65)從其大悲事業之光芒,永不息滅,照射藏土有情之蓮園而使其盛開也(66)。斯說方稱充當。其詳細情況,如精通五明之大班智達‧吉祥燃燈智(67)從樹葉紋柱北面最初取出之《遺訓首卷錄》和《嘛呢全集》等,凡雪域所宏傳之《大悲觀音法類》 雖有多種,然均同一旨趣,皆說西藏人種,系獼猴與巖魔(68)交配所生子嗣,為赤麵食肉之種。據佛陀日親氏無量大悲孕育所出之言教,其中則說,三部怙主(69)運用清淨慧眼,照見藏地廣大區域;上方阿里之部,為大象與野獸之區(70);中間衛藏之部,為野獸與猿猴之區(71);;下方朵康之部,為猿猴與巖山羅剎之區(72)。而上部又為禿山與雪嶺,中部為巖山與草原,下部為果樹與森林。樹深葉茂,如衣飾大地。此間眾生以能縱慾享受,殺生害命,惟造惡趣業因,在其下方即有地獄,為忍受無量痛苦之源。墮於此處,如處鐵篋。菩薩以慧眼照知,聖者三尊,共相計議,初由聖觀自在菩薩(73)發殊勝心,願往化度。於是變現千手千眼身相,來至拉薩前面地上,此間雖為地獄所在之處,而變現為園苑景象,美妙悅意,猶如帝釋天庭。設此間所住有情皆屬人類,則大半均能享受天界快樂,因可獲安舒。惟於藏地欲作化度事業,而有情又是畜牲,愚昧為性,頗無有術,能從正理曉喻,使其明辨是非取捨,故思應繁殖人類。遂由聖者大悲加持之力,化作一變種獼猴;由聖度母(74)加持之力,化作一羅剎魔女,外形雖同野獸,而內心皎潔猶如月輪。二者相配,由 六道有情死後前來投生,生出六嬰,其行為各不相同。具父種性者,心機銳敏,惻隱為懷,小心謹慎;具母種性者,面多赤色,專嗜惡業,秉性頑強。從此六嬰逐漸繁衍,藏土遂成為人類之邦。初由四大氏族分出四類種性,謂攀登天繩之葉桑噶布族,如熔鐵槃石之葉門那布族、明如神炬之江赤耶協族、如狗尾草之門祖那布族(75)等是也。聖觀世音又復思維,此時藏地雖有若干小邦之主,然無一大王出世,則佛教之興,頗有困難,故未作加持。適有眾敬王(76)之裔與甲巴者,生有一子,聖者乃為之作加持焉。此子相貌,異乎常兒,眼皮下陷,眉如翠黛,齒如列貝,手臂如輪輻之支分,具足各種德相。父疑為神怪所變,遠逐邊地。持白蓮者放射殊勝智慧之光,照之使其改變心境。彼乃行至拉日江托(77)山巔,望見雅礱(78)土地,如天堂勝景,下移地上,亞拉香布之雪山(79)明潔秀美,致璧月生愛而施以擁抱。旋來拉日若布山頂(80),沿天梯下降,步行至於贊塘閣西(81)。時苯教(82)中有才德卜士十二人放牧於此,為其所見,乃趨前問從何而來,彼以手指天,知乃自天下謫之神子。眾言此人堪為藏地之主,遂為肩為座,迎之以歸,因此遂稱為「聶赤贊普」(83)。此與《青史》中所說的赤‧贊普‧沃德,同為一事(84)。聶赤修建雍布拉崗宮(85),才米辛氏之木傑翻譯苯教。聶赤贊普配妃郎木木,生木赤贊普。木赤贊普配薩丁丁,生丁赤贊普。丁赤贊普配索陶陶,生索赤贊普。索赤贊普配多美美,生子美赤贊普。美赤贊普配達季拉摩迦摩,生達赤贊普。達赤贊普配塞季拉摩,生塞赤贊普。以上七代皆憑天繩升空而逝,無有墳墓。以上總名為天赤七王(86)。
塞赤贊普配薩尊隆吉,生子名止貢贊普。止貢贊普配魯尊麥江,生三子後,王與其臣洛昂格鬥,為臣所殺(87)。傳謂此時首從瑪康(88)輸入鎧甲戰具入藏。止貢諸子,從其先祖寶庫取出能飛神牛,名德烏朗若噶,乘而逃之,至於工布(89)。一時王政為臣所篡。未幾,王妃與亞拉香布山神之化身繾綣,生一子,此子即大臣茹萊吉(90)。茹誅洛昂,迎立嘉赤(91)為王。止貢以天繩(92)被斬,死後遺屍地上。乃將其殮入銅棺,鉚以鐵釘,投之於水,漂流至於工布拉曲河(93),為鰲精切瑪拉仁所得,獻與王母。母自棺中取出遺體,築墓於青域達塘(94),是為築墓之始。先是,王母呼天詛咒時,空中忽出聲言:汝子定能勝眾。嘉赤之名故稱為補德貢傑(95)。王父止貢之世,則從象雄(96)、勃律(97)傳入辛氏之杜本(98)。及小王之世,修建青瓦達孜宮(99),輸入仲、德烏及大聖辛氏之朗苯(100)。茹萊吉與其子拉布俄迦(101)二人為相時,創興挖渠灌溉,開荒種植,熔冶礦石,提取銀、銅、鐵三物,並修建橋樑等。上述二王,稱為中定二王。其墓建於片巖與亂石禿山之間。
補德貢傑配邦唐芒聶,生子名埃肖列。埃肖列配木江扎瑪娜,生子名德肖列。德肖列配魯門梅摩,生子名提肖列。提肖列配贊莫谷曼,生子名古汝列。古汝列配措曼仲瑪,生子名仲協列。仲協列配曼布摩,生子名伊肖列。以上稱為地列六王。其墓建於岩石與草坪之間。
伊肖列配木江美列,生子名薩朗森德。薩朗森德配措曼赤迦,生子名德楚朗雄贊。德楚朗雄贊配塞寧芒瑪,生子名塞雷朗德。塞雷朗德配魯摩梅瑪,生子名塞雷布德。塞雷布德配俄瑪德摩措,生子名德雷朗。德雷朗配赤曼吉瑪,生子名德雷布。德雷布配塞贊寧吉,生子名德傑布。德傑布配曼尊魯貢,生子名德振贊。以上稱 為八德王。其墓建於大江河流中央。
德振贊配尼尊芒瑪吉,生子名傑多熱隆贊。傑多熱隆贊以前諸王皆納天神或龍王之女為妃,妃等死後未留遺體。傑多王以後始與民間聯姻。傑多熱隆贊配俄瑪德 薩止尊絳瑪,生子名赤贊朗。赤贊朗配曼薩赤迦,生子名赤扎邦贊。赤扎邦贊配曼薩魯丁,生子名赤托吉贊。以上王族世系共有二十七代。其在位時,鹹以苯、仲、德烏三法治理王政。詩云:
持蓮花手三密間,
涼域王臣舞翩翩,
軼聞資料明智變,
賜我作為寫史緣(102)。
福德威力蟠屈干,
多生愚昧樹叢間,
成熟柔條檀香束,
智者瑪拉山垂懸(103)。
嘗之甜香味甘美,
文史如同蜜中精,
未摻讕言迷醉物,
卷如蜂庫誠可珍(104)。
上乃行文之間所作詩句。
註釋:
59、本段起首又用的是詞藻式語作為發端。「百練新月」用新月來形容白雪,是運用《詩鏡論》上的形象修辭手法。說白雪之光潔 如百爍之月精〕
60、珍珠鬘串:是形容雪山羅列之狀〕
61、聞雷生喜:傳說孔雀聞到雷聲則喜而開屏〕
62住劫:佛經說此世界是經過構成、存在、毀滅、空無等四個大階段,即成、住、壞、空四劫。住劫,指世界存在的時間。世界存在的開始,即俗所謂盤古天開闊地之時〕
63、《勝天贊釋》:智鎧論師所造,載在《丹珠爾》禮讚部中103函〕
64、茹巴底:是印度一小國王子。說西藏王族祖先來自印度,這僅是布敦佛教史中引印度智鎧論師之言,而西藏學者的著作中如 《紅史》則記載為藏地最初是荒無人煙,鬼魅充斥,為世間神通地精、山怪、魔王、龍神等之所統治。後來才由獼猴與巖魔結合產生人類(《紅史》民族出版社 1981年版32頁)。所謂鬼妖世界是苯教傳說的史前神話,可能指的是當時人類尚未開化的獉狉狀況。《青史》雖未排斥印度論師之言,但亦認為西藏人類是從世界構成之日起即有(《青史》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版60頁)。他如《世系明鑒》、《智者喜筵》均說藏族祖先是猴妖變化而來,不是從外移植來的(《吐蕃王朝世系明鑒》民族出版社1981年版49頁)、(《智者喜筵》民族出版社1986年版上冊150-158頁)]」
65、持蓮花手聖者:即觀世音菩薩的別號〕
66、蓮花盛開:此說藏地最初是猴 妖世界,蒙觀音大悲加庇,人類才逐漸發展起來。蓮園比如人類社會,觀音大悲比如月照蓮開,即發展之意(按「月出即蓮花盛開」此語系出自《詩鏡論》)]
67、吉祥燃燈智:為阿底峽本名,克什米爾人(982-1054)。印度摩羯陀國超巖寺座主。公元1040年來藏傳授佛法,對西藏佛教的後興貢獻很大〕
68、巖魔:巖山的女魔,或稱羅剎女,為食人女魔,即故事中常說之山精女妖之類〕
69、三部怙主:怙主,即救主。三部為密宗事續三部,即佛部、金剛部、蓮花部。 三怙主,即文殊、金剛手、觀世音。文殊主佛部,金剛手主金剛部,觀音主蓮花部,此三怙主為密宗三部之主尊〕
70、上部阿里:古代劃分衛、藏、康、青和阿里為上、中、下三部。阿里在西,稱為上部。因為河水是從西向東流的。阿里又分三圍,三圍地界歷來有各種說法。依《漢藏冊府》記載,三圍有布商雪山圍,谷格巖山圍,孟域河流圍。布商,即今普蘭縣境,谷格古稱象雄,即今扎達縣境,孟域,即今吉隆縣境。另外據《世界廣說》記載:「達木拉達圍、孟域象雄圍、谷格布商圍,說為三圍。又有說為布商、孟域、桑噶三地為一圍,列、朱夏、柏底為一圍,像雄、上下赤德為一圍。此外尚有其他不同說法,可總歸為拉達克、日土、谷格三個地區」(《世界總說》木刻版59頁上)。拉達克、古時稱為列(列城),吐蕃王朝崩潰後已自成王系,後來未計在三圍之中。桑噶,在今普蘭縣境,朱夏、古時稱之勃律,柏底,或稱巴爾提,均在今日土西(《西藏自治區地形圖》西藏自治區測驗局 1978年版)]
71、中部衛藏四茹:衛有伍茹、約茹、藏有葉茹、茹拉,合稱為四茹]
72、下部朵康三崗或稱六崗:三崗有朵甘思、脫恩麻和宗喀;六崗,有色莫崗、擦瓦崗、瑪康崗、繃波崗、馬雜崗和木雅熱崗等皆是青康一帶的古時地區劃分的名稱]
73、聖觀自在菩薩:又稱觀世音菩薩, 略稱觀音。主慈悲之神,居普陀洛伽山,阿彌陀佛左側之脅士〕
74、聖度母:救度佛母,梵語作多羅。佛 教依救度八難而立八類本尊佛母,又以身色、標幟、姿態不同,分為二十一度母〕
75、四大氏族:神話傳說由猿猴繁衍的吐蕃遠古四氏族;為色、木、凍、董四大族,再加熱、朱楚二族共為六族(《智者喜筵》上冊154頁)。部落之中最早的氏族,傳說有熱、朱、凍、嘎、魯吾、韋達等六氏族。就種性來分,則又有四類人種,如葉桑、葉門等。這些都是苯教傳說中半神半人的人物。由獼猴所繁衍的這 些人類氏族逐漸發展,依次出現瑪桑九弟兄,二十五小邦、十二小邦、四十零散小邦等分別統治藏地(《漢藏冊府》126-128頁)]
76、眾敬王:印度最早之王。傳說元始時代,部族內部不和,常有爭執,因此才共同推選出一位首領來評斷是非曲直,成為大眾的首領,稱作眾敬王(土觀《宗派源流》5頁)]
77、拉日江托山:系苯教一大神山名,在工布境內。苯教傳說,他們的祖師辛饒為顯示神通,曾用小指把一座黑山撿起來,放 在工布的三座山口相會的地方,如此得到江托神山的名字(霍爾曼《西藏的宗教》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1965年版67頁)]
78、雅礱:是由山南乃東縣境的雅礱河形成的河谷地帶的總名,包括昌珠、亞桑、亞堆、贊塘等地。雅礱河發源於甲孜哲古湖東北山間〕
79、亞拉香布:雅礱地區的一座大雪山名:也是苯教的山神(地方神)名,說此神專詞守護亞拉香布大雪山。其神形象似犛牛,面目頗為兇惡。山在雅礱河谷的最南端。此段雅礱河則稱為亞拉雄(香)布曲〕
80、拉日若布:雅礱地區一座大山名。或稱讚塘拉日,在雅礱協扎山南,又名拉抱日(天神下降山),指最初贊普系由此山下降人間的〕
81、贊塘閣西:在雅礱協扎之 南,玉葉拉康之東〕
82、苯教:為西藏的原始宗教。苯教主要是占卜、祈禱、降神、捉鬼之事。傳說聶赤贊普時即有外來苯教傳入,補德貢傑時則以本 法治理王政。後來又從象雄地方邀來苯教徒,譯傳外來苯教,於是苯教大興。佛教傳入後,苯教依照佛經,亦有經典文字傳世(《王朝世系明鑒》55-58頁)、(《宗派源流》378-389頁)〕
83、聶赤贊普:是吐蕃王族中最初的一位祖先。對於這位始祖有兩種不同說法:一是苯教傳說的他是天神下降人間,從工布的江托下山來的;一是佛教傳說的他是印度馬格達或拘薩羅等地方的釋迦族後裔,從雅礱的若布山下山來的(《青史》60、61頁、(《世系明鑒》54頁)。苯教是西藏的原始宗教,流傳很早,佛教是後來傳入的。聶赤贊普時連佛教的名字也沒有,西藏佛教之興起,是在聶赤二十幾代的後裔之時。說他是釋迦氏的後裔,他不但未帶來佛教,相反地他卻是創興苯教的始祖。《世系明鑒》記,苯教始盛於聶赤贊普(該書58頁)。《紅史》說,他命才米辛氏之木傑翻譯苯教,降服蘇毗苯教徒阿雍傑瓦(該書33頁)。至於說這位贊普來自印度釋迦族氏之說,系出自阿底峽所發現的柱藏《遺訓首卷錄》和布敦大師的《善逝教法史》中來的《世系明鑒》54-55頁)。這都是佛教在西藏發展前後的兩個大階段中的後一階段時出現的,時間是很晚的,受佛教影響亦很深。而受佛教影響不大的敦煌發現的古藏文歷史,上面記載的卻是:「廣闊天空的上方,住有六父神之子,六兄六弟,連同赤頓次共為七位,赤頓次之子,聶赤贊普,前往雅礱將作雅礱大地之主。當其降臨江托神山之時……」(《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》民族出版社1980年版97頁)。這完全是根據苯教的古代傳統的說法。天降之說固是神話,但卻可證實贊普是本地所出之土著首領,否定了來自印度等外邦之說。佛教徒的新說,是想把西藏的統治者與釋迦牟尼也拉上關係,卻拉不上。後來歷史家只好把兩種說法均寫入書中,既說他是天界的天神,又說是釋迦的後裔;照顧傳統的說法,說他是從工布江托山來的,但又為迴避江托是苯教的勝地,只好說他先降落在江托,後至拉日若布等等,都是對歷史事件採取調合折中之說。(《漢藏冊府》128-129頁)]
84、赤‧贊普‧ 沃德:即聶赤贊普的別稱(《青史》61頁)。「赤」是對王者的敬語,「贊普」是君長的稱號,「沃德」唐譯「鶻提」光明天之意,謂其是從光明天下降來的人主,後則以鶻提悉勃野為姓氏(《新唐書216卷第41上)]
85、雍布拉崗:在山南地區乃東縣雅礱河上游,位於頗章區的北面(《勝跡志》注236條)。關於此宮堡名稱有各種異寫,茲從略]
86、天赤七王等:敦煌本歷史對七赤王婚配對像只提到前三代。丁赤贊普以下則闕記。《智者喜筵》所提名稱個別與本書略有出入外,余均相同,並在後面補述諸王子各各以其母名一字而命名。此系西藏原始人類母系社會的遺跡]。
87、止貢贊普:關於止貢與洛昂格鬥事,詳見《敦煌本歷史》、《世系明鑒》、《智者喜筵》、《漢藏冊府》,諸書內容雖小有出入,然大體相同]
88、瑪康:朵康有瑪康崗,屬六崗之一,即今昌都地區的察雅、寧靜、貢覺等縣境地。估計當時不會從瑪康輸入戰具。懷疑瑪康是否麥康之誤。麥康即多康之古名]
89、工布:古寫作工噶布。西藏自治區東部尼洋河上游一帶地區總名,清代改為縣,名太昭縣(《勝跡 志》注213條)]
90、茹萊吉:《敦煌本歷史》藏文寫作扎季布‧ 茹萊吉,譯為扎氏子神子茹萊吉(該書44頁)。《世系明鑒》又寫作羌格布‧茹萊吉則應譯為羌人子茹萊吉(該書56頁);《漢藏冊府》又寫作津格布‧茹萊吉則應譯為近親之子,後幾種異寫中,似以《漢藏冊府》所寫較為正確。藏史上稱茹萊吉為七智謀良臣之一。傳說他與其子共同發明冶金製犁,墾荒修渠,對促進西藏生產發展頗有貢獻者(《漢藏冊府》132-135頁)。茹萊吉對王室有功,遂敬稱他為「庫吾拉布門松」。藏語「庫吾」意為叔父,以王亦敬之如叔輩,故庫吾之「庫」字後則作為家族之名,稱庫氏(《智者喜筵》上冊163-164頁)]
91、嘉赤:止貢贊普有三子:霞赤、聶赤、嘉赤。洛昂 篡權時,三子分別逃於工布、娘布、波沃等三地。茹萊吉殺洛昂後,往迎三兄時,霞赤、聶赤已作工布、娘布之主,乃迎嘉赤回雅礱(《世系明鑒》55-57 頁)]
92、天繩:登天之繩。苯教傳說最初藏王均是從天界來的,壽終時其肉體則攀緣天繩,升登天界(《世系明鑒》55頁)]
93、工布拉曲河:即尼洋河是流經工布境內一條最大河流。此段神話詳見《敦煌本歷史》贊普傳記第六章]
94、青域達塘:青域即今山南地方玉結縣,達塘在瓊結縣南的河谷壩上。《敦煌本歷史》作「央多拉布」可能是其古名(《吐蕃歷史文書》45頁)]
95、補德貢傑:《漢藏冊府》說嘉赤住於波沃扎托;作波沃之主。尊號為波德貢傑。被迎立其登王位後,從此則以補傑稱吐蕃地。「補傑」唐書作悉補野,窣勃野,弗夜氏等,均為藏文之古譯音。《通典》說,始祖贊普自言天神所生,號鶻提悉補野,因以為姓(《通典》190卷)。西藏的古部族名,大多是取自其始祖名號的。「貢傑」意為王者,按藏文王字則有勝利之義。故書中言其定能眾也]
96、象雄:古阿里三圍之一。 今阿里地區扎達縣境。唐書作羊同,吐蕃前期為十二小邦之一,松贊干布時併入吐蕃]
97、勃律:此指小勃律,今拉達克一帶,故亦屬阿里三圍範圍]
98、辛氏之杜本:辛氏,即辛饒彌沃切。是苯教的創始祖師,類如佛教之釋迦牟尼。他出生在象雄的韋莫隆仁(今阿里地區的扎達縣境)。「杜本」:或稱杜辛,作喪葬法事的苯教(《世系明鑒》57頁)]
99、青瓦達孜宮:「青瓦」古讀為「品巴」,唐譯為匹播。在瓊結達孜山下,位於久河區的瓊結河河西]
100、朗苯:《宗派源流》作朗辛。此派主要是以歌詠來祭神祈禱,有各種讚歌(《宗 派源流》388頁)。朗苯還有仲德烏之法。仲,是神話和掌故;德烏,是隱語和謎語,這些都是用歌詠的方式來講說的。苯教中有一類說書人,說他若被鬼神附 體,則能唱出種種神話故事和祖宗的往事軼聞。有名的「格薩爾王傳」就是用這種方式傳出來的。苯教中的巫師為人作占卜時,也是用歌唱方法唱出隱語和謎語,來為人指示禍福休咎。藏史說當時贊普就是以仲、德烏、苯三法來管理王政。可能就是運用這種說唱故事,宣傳迷信、進行宗教宣傳。把它作為統治人民之術。又本書將朗苯的「朗」字藏文寫作〔〕字,「天」義;《宗派源流》又將「朗」寫作()字,「現象」義,二者未知孰是]
101、拉布俄迦:他首創農耕,改變了單事畜牧的生產方式,對西藏社會發展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,藏史稱為七良之一]
102、詩一:這首詩是讚頌吐蕃上古諸王臣的。首二句說他們都是觀音菩薩從三密中變化來的化身。「持蓮花手」,是觀音菩薩的別 號。「三密」,即身、口、意、三門。「清涼域」指藏地,即雪域的別稱。「王臣戲舞」,指這些變化王臣到雪域來作從間遊戲。後二句,說請把他們傳出的這些軼 聞掌故,賜給我作為寫歷史的緣份〕。
103、詩二:這四句詩似說蟠屈大樹雖然出生在愚昧黑暗的樹叢中,如那些有福德威力的先王雖出生在尚無佛教的黑暗時代,但他們 如檀香樹一樣,成熟了仍將在智者的瑪那耶山前飄垂的。「瑪拉山」,或稱瑪拉耶山,唐譯秣刺耶山,在今後印度科欽最南端。《智者喜筵》說瑪拉耶為僧伽羅島的 中心地帶。僧伽羅,即今斯里蘭卡。以盛產檀香木聞名〕。
104、詩三:這首詩讚頌這些史料極為珍貴,如同蜜中之精華,純正莫有摻雜,猶如蜂庫,極為珍貴。「蜂庫」蜜蜂藏蜜的室庫,是蜂巢的藻語〕。
拉托托日寧贊
以上諸代,雖為真實大悲觀音殊勝加持所成王種,然暫時尚無崇佛之君,而正法之興起乃始於此下之一世也。赤吉托尊配茹雍薩‧董傑娜摩措,生子名拉托托日寧贊(105)。寧贊乃吉祥普賢(106)光明所化現。當在位時,某次,忽從天空降下《諸佛菩薩名稱經》、黃金寶塔、《寶篋經》、心要六字大明咒、旃陀羅嘛呢印模等,落於雍布拉崗宮頂樓之上。並從空中出聲作授記云:「過五代後,將有能解斯義者出世」。王亦佯作不識之狀,奉為神物,藏內庫中,名「寧布桑瓦(107)」。獻呈供品而供祀之。由虔誠力,時 王壽已屆八十,復重返青春,延壽至一百二十歲,成為奇跡雲。《青史》中曾引述內巴班智達所言與善本《巴協》(108)。原文作為印證(109)。雖是博學者之語,但內巴班智達謂,從天下降經函,於理不合,則又屬於識見不廣之談矣。因佛教將興,建立緣起,聖者菩薩其化現凡夫和其悲心之運用,皆是超越凡情,不可思議不故。以上五王,稱為五贊。其墓建於青隆達塘(110)。
拉托托日寧贊普配羅薩孟波吉,生子名赤年宋贊(111)。赤年死後墓建於鄧喀達(112)。赤年宋贊配仲薩摩杜揚希,生子名仲寧德烏(113)。他納秦薩‧魯傑恩波措為妃。妃為龍族,常以死蛙,烹以酥油,暗藏食櫥深處備用,乃為王所見,心生疑念,王遂病癩(114)。其所生子,亦為盲人,故命其名為木龍袞巴扎。王為之立遺囑云:
善心如金應珍視,
忠言似蜜應聽取,
諸惡如火應撲滅,
世事皆妄應除疑。
又言:汝應虔誠供奉先祖之「寧布桑瓦」,從阿柴(115)延致醫者,開汝眼目。設目不能開,松巴地方(116)有一苯教徒,其妻名嘉摩嘉江,與我有一夕之歡,生一子名松日仁木,可往迎致,認其為兄,令嗣王位。傳謂王父母二人活入墓中而瘞之。墓建於香達(117)。王子遵從父訓,開眼目後,頓見機雪達莫日山頂(118)。有盤羊(119)奔走,眾遂稱其為達日寧斯(120)。達日之墓建於鄧喀達。達日寧斯配沃貢薩‧董尊卓迦,生子名朗日松贊(121)。朗日之世,從漢地傳入星算及醫藥等術。彼以紅犛牛乳,和以泥土,修建宮室,名為赤則蚌都(122)。復於扎松頂瑪湖(123)岸,得千里駒,名為「朵旺」。策駒獵殺灰色長角野牛,置肉鞍上,肉偶墮地,粘著鹹味,從而獲知用鹽之法。朗日之墓亦建於鄧喀達。詩云:
掌秘密藏,最上佛子,福積所成舟,
智巧之門,載運法寶,「寧布桑瓦」臨,
摩尼珠王,安置藏民,全體寶幢頂,
勝緣妙歌,乾達生妒,琵琶出恨聲(124)
上乃行文之間所作詩句。
註釋:
105、拉托托日寧讚:敦煌本作拉陀度尼贊,唐書作陀土度。唐譯音與敦煌本較為接近。從此以下所有贊普之名逐漸出現於唐書之中。此上前代之名則無記載 (《新唐書》卷216到列傳第141)。本書說拉托托日寧贊時他年80,延壽至120歲。據《紅史》與《智者喜筵》等書均說他時年60,增壽一紀,活至 120歲。(《紅史》34頁)、(《智者喜筵》上冊164頁)〕
106、吉祥普賢:吉祥,稱號。普賢,菩薩名。菩薩主一切諸神佛理、定、行三德、與文殊菩薩的智、證二德相對應。常侍於佛的兩側,文殊騎獅子侍佛左;普賢騎白象侍佛右(《佛學小辭典》260頁)]
107、寧布桑瓦:譯言玄秘神物]
108、巴協:別名《桑耶寺詳志》。巴‧賽朗著。書中記述赤松德贊迎請蓮花生大師、靜命堪布等修建桑耶寺宏揚佛教的情形。此書是從伏藏中掘出來的,聽說除巴協外還有《拉協》、《魯協》等二書]
109、《青史》引文:「內巴班智達說,苯教徒是崇拜天神的,故言從天下降,這全是苯教的語言。實際是洛森措班智達和李提斯譯師帶來的法寶,因藏王不識文字,不知其義,所以班智達等人只好將此等物留下又回國去了。此說似較正確(《青史》63-64頁)]
110、青隆達塘:或作青域達塘。古寫之「青隆」,後來演變多寫為瓊隆或瓊域,即今之瓊結縣。達塘在瓊結河南端河谷出口處〕。
111、赤年宋讚:《唐書》作揭利失若,可能是聶赤的對音(《新唐書》216捲上)。敦煌本作赤尼宋贊(該書99頁)〕
112、鄧喀達:鄧喀,或寫作「丹噶爾」,古代丹噶爾王宮即在此地。《地形圖》作「洞嘎」,標在瓊結宗的東南,位於雅礱河和瓊結河之間。「達」就是河谷壩子。靠近乃樂縣的頗章區。丹噶宮是赤松德贊王的行宮。吐蕃時苯佛大辯論是在此舉行的;有名的佛經大藏經丹珠爾目錄在此編製的;歷代贊普陵墓亦多修築在此地〕
113、仲寧德烏:敦煌本作沒盧寧德若。唐作勃弄若(《新唐書》卷 216列傳141上)]
114、病癩:「癩」俗稱大麻風病。是一種惡性皮膚傳染病。極難病癒。藏人最怕此病,雖是親屬,若患此病者亦將其驅逐至荒曠無人之處,讓其自生自滅,或用火燒死,或是活埋。據《世系明鑒》說王病癩後,王及王妃二人活入墓中而掩之。可見雖是贊普,亦不能免此厄運]
115、阿柴:吐谷渾的別名,其名早見於北史。吐谷渾是古代在西藏北部的新疆,東北部的青海和甘肅相毗 連的地區一個遊牧部落王國。關於吐谷渾據《唐書》記載:「其先居於徒河之清山,屬晉亂,始度隴,止於甘松之南,洮水之西,南極白蘭,地數千里。」又說:「吐谷渾自晉永嘉之末,始西渡洮水,建國於群羌之故地,至龍朔三年為吐蕃所滅,凡三百五十年(《舊唐書》卷198列傳148上)。藏史稱居其北部的吐谷渾名為朱谷,朱谷可能是「吐谷」之音轉。居於青海的吐谷渾,則稱為阿夏,阿夏亦是阿柴的音變(《弭藥與西夏》西夏研究學術討論會辦公室印製本33頁)〕
116、松巴:即蘇毗,為古時居於藏北和青海毗連地區之一小邦。本西羌族,為吐蕃所並,號孫波(《新唐書》221卷 列傳146上)。松贊干布時劃衛藏四茹外,又別劃一孫波茹,名為分支第三茹,作為屬民派其屯駐青海河湟一帶〕
117、香達:瓊結的加麻區南部河谷壩名,山名香達拉, 其東則為亞桑拉山]
118、達日:或稱機雪達莫日山,在拉薩河的對岸]
119、盤羊:盤角之羊。或指一種神羊。原始苯教崇拜神羊。即《唐書》中所說:「事羱羝為大神。」]
120、達日寧斯:《唐書》作詎素若,敦煌本作達布尼斯]
121、朗日松讚:唐書作論贊索(《新唐書》卷216列傳第141上),從此代起,唐史對吐蕃情況則有所記載。朗日松贊敦煌本作倫贊隆囊(該書99頁)。唐譯音與敦煌本較為接近。倫贊隆囊是其本名,朗日松贊是他在克蘇毗後,他的屬下給他上的尊號]
122、赤則蚌都:為青瓦六宮之一。六宮傳為地列 六王所建,均在山南地區瓊結縣青瓦地方〕
123、扎松頂瑪湖:在工部的東部,今名八松湖。或稱帕桑措、查松措、塔勒蘇木措等〕
124、詩一:這首詩是讚頌拉托托日寧讚的,因為佛教之傳入西藏是從他開始的。首二句說「掌秘密藏佛子」指普賢菩薩。他以其「福德之舟」巧妙的把佛寶運入西藏,指即從天下降的寧布桑瓦(玄密神物)。此佛子也可能指的是拉托托日寧贊,傳說他就是普賢的化身(《紅史》34 頁)。第三句中「摩尼珠王」,「摩尼」,梵語,此雲離垢,說寶光明淨,不為垢穢所染故。又翻如意,言得此珠者,有求皆遂故(《佛學小辭典》311頁)。它是珠中之王,故稱珠王。「安置寶幢頂」,言高高供奉之意。第四句中「勝緣」等:指佛法傳入西藏是一大事因緣,於是舉藏歡騰,讚歌不絕。「乾達婆」是天界的 樂師,他彈奏琵琶之聲美妙絕倫,名震三界。今說藏民的歡歌,使乾達婆亦自慚不如,在琵琶中發出妒嫉之聲。這是運用《詩鏡論》中的浪漫修辭法。借天界樂師的 神話,假想其在琵琶弦上發出嫉妒憎恨之聲作為陪襯,來突出讚揚歌聲更為美妙]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