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松芒贊都松芒布吉赤德祖敦
繼後,王孫芒松芒贊繼承王位。此時唐廷已知化身大王升遐,乃發兵入藏,直抵神變大寺,穢積金剛神,變化神兵,出而應戰,唐兵逃遁。倫布噶為報此恨,又率領藏軍十萬,大襲唐軍,噶爾卒於軍中(290)。此後又盛傳唐軍入藏, 急將覺阿釋加像迎至神變寺,藏於南鏡門內,以泥封門,別繪一文殊像以掩之。未兒,唐軍果至,縱火燒布達拉宮,未能將覺阿佛像迎走,乃將不動佛像運至半日程地(291)。芒松芒贊二十七歲時,逝於後藏之八狼崗(292)。其陵建於貢松王墓左側。芒松芒贊配妃卓薩‧茶沃赤瑪勒(293),生子名都松芒布吉‧隆朗楚,父歿後數日生(294)。都松之時有七壯士:俄‧任拉納布能舉幼象;俄‧林剛能肩大乳犛牛;嫩‧堅贊發矢能中鷹鷂之腰;韋‧郭東贊發箭能射窮極目力三倍之處;桂‧亞瓊能舉灌注泥沙之鹿腔,繞頭而舞;覺若‧仲肖能將下坡奔牛拽上坡;嫩‧赤頓玉堅馬蹶懸巖,能挽之復上。都松芒布吉逝後,墓建於芒松王之左側。都松配妃秦薩‧贊莫托格(295)生子於鄧喀王宮(296),名赤德祖敦‧麥阿聰(297)。麥偶獲銅牌,上有王祖松贊干布之遺訓,言過五世後,我之王孫名「德」者出世,佛教當興。麥思此王殆指己也。遂派使往崗底斯山(298)請佛密與佛寂二大班智達(299)來藏宏法,二師迎而未至。使者僅熟讀五部大乘經典,歸後寫成五大卷函,王為之修建五寺而供之。其寺有:扎瑪珍桑、扎瑪格如、桑喀扎、秦浦那若、瑪莎貢等(300)。自唐都京師翻譯《金光明經》、《毗奈耶分品疏》及少部分醫藥典籍。自李域迎請出家沙門,對之雖恭敬承侍,惜此時吐蕃尚無出家之人。又自青安達孜宮獲得綠松石(301),為極珍貴之瑰寶。王配妃江摩‧赤尊(302)生子名江察拉溫(303)。王子容顏俊美,視無厭足,擇配藏中少女為妃,而無一當意者。乃遣使臣,攜帶聘禮,前往唐都,請婚唐王亞姜李赤顯朗瑪(304)之女多城公主。主有寶鏡,能預示休咎。取而觀之,見雅礱土地,具十善德,小王俊美,有如天神,遂即來藏。先是,因未聘聶氏之女,構成怨仇,聶‧赤桑羊敦(305)刺死小王,墓葬穆熱日山(306)。迨公主取鏡再觀之時,小王已變為丑夫。適藏使至,傳來噩耗,然公主仍毅然來藏。覺阿佛像留置暗處已歷三代,公主命從南鏡門迎出,供淨香室中殿(307),設立供祀。後赴秦浦(308),則被迎立為麥阿聰之王妃焉(309)。詩曰:
福高須彌,填平聖者悲海境,
松贊示現,猶如紅日暫西沉,
幸有赤松,又似明月東山升,
利樂固目,盛開禽羽舞歡騰(310)。
不須如丐苦追尋,
難行道上歷艱辛,
能現世間動靜法,
此乃天生智鏡恩(311)。
上乃行文之間所作詩句。
注解:
290、噶爾卒:《敦煌歷史》僅載:「兔年(667),大倫東贊逝於日布」(該書17頁)。
291、唐軍入藏:松贊干布去世,芒松芒贊繼位,其間約20年,漢藏之間幾乎沒有發生過大的衝突,只有鹹亨元年(670)大非川之役,而這也是因為吐蕃與吐谷渾不和,唐廷未為與奪,吐蕃怨怒,才引起兵禍,然戰事亦只在青海境內進行,並未聞有唐兵入藏之事。《敦煌本歷史》亦無此類記載,可能是屬於虛構或誤會。
292、八狼崗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「倉邦那」(該書18頁),《漢藏冊府》注作香地頗章崗(該書171頁),八狼崗似在今南木林縣境內。
293、卓薩‧茶沃赤瑪勒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沒占薩‧赤瑪勒‧赤敦(該書24、99頁)。「卓」古譯沒盧,吐蕃時為羊同境內一大世家,與王室通婚媾,屬外戚。沒盧氏家族原為吐蕃十二小邦魯傑米巴王之家臣,吐蕃時為茹拉上部千戶,領地在仲巴拉孜一帶,其地古屬羊同。卓薩唐書作沒祿(盧)氏或稱祖母可敦。據唐書說,在神龍元年(707)贊普之祖母遣使獻方物,為其孫請婚,景龍三年(709)祖母親可敦又遣宗俄請婚,帝以雍王守禮女為金城公主妻之。她在其子和孫幼年繼位時,曾參與吐蕃王政的治理,並代掌過政權(《舊唐書》卷196 列傳146上)、(《新唐書》卷216列傳141上))。(《敦煌本歷史》說她死於壬子年(712)。從700年到713年敦煌本中都有關於她的記載(該 書23-27頁))
294、都松芒布吉‧隆朗楚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赤都松(該書20頁)。唐書作器怒悉弄,即赤都松的對音。隆朗楚為其別號。本書和《世系明鑒》均說其父歿後數日生。《紅史》作為生於癸酉(673),《世系明鑒》作壬子年(652),《青史》作己卯(679),由於各有推算定點不同,故所說生年亦各有異。但是他們都主張他是生於其父歿之後。按芒松芒贊卒於丙子(676)可以唐書為證。「儀鳳四年, 贊普死,子器弩悉弄立」(《新唐書》卷216、列傳141上)。唐書儀鳳四年為己卯(679)。因為內部爭位,匿喪數年,敦煌本歷史記為丙子是其實際卒年(該書18-19頁)。故赤都松生於丙子(676)。有說他只活了29歲、有說在位29歲,總之其卒年為甲辰(704),死在南詔(《敦煌本歷史》24 頁)。《舊唐書》703年條:時吐蕃南境屬國尼婆羅門等皆叛,贊普自往討之,卒於軍中(《舊唐書》卷196列傳146上)。由於報喪遲至一年(705), 唐書和敦煌本歷史所說基本相同。綜上所述赤都松是生於丙子年(676),卒於甲辰年(704),年僅29歲。
295、贊莫托格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秦薩贊莫托 托敦(該書99頁)。秦薩,唐譯琛氏。吐蕃前期為十二小邦之一,似以秦氏為主的一大部落,世居達布地區,後被吐蕃兼併,編為千戶,與王室通婚媾,屬於外戚。
296、鄧喀王宮:宮在鄧喀隆巴,即鄧喀河谷內。或稱丹噶爾宮。《地形圖》作洞嘎,《地名簡編》亦作洞嘎,列為瓊結縣屬。丹喀爾宮似在赤都松時即有。
297、赤德祖敦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赤德祖贊,唐書亦作棄隸縮贊,這是即位後的尊號,幼名傑祖茹。綽號名麥阿聰,意為鬍子爺爺。並非他年事已老,因面部多須,故有此外號。關於麥阿聰的生年,《紅史》、《世系明鑒》、《漢藏冊府》、《智者喜筵》和本書均說其生於庚辰年 (680),13歲即位,壽63,卒於午年。又說,麥阿聰為其子江察拉溫娶金城公主,公主將入藏時,江察則死,公主遂和麥阿聰結婚。按金城入藏和親為唐中宗景龍四年(710)。《冊府元龜》:景龍「四年(710),以金城公主出降吐蕃 ,帝幸始平縣送之」。《敦煌本歷史》在狗年條亦載:庚戌(710),派婚使迎贊莫金城公主至邏些鹿苑(該書26頁)。若以景龍四年庚戌為起點進行推算,據 《紅史》等所說麥阿聰於庚辰年(680)則應為唐高宗調露二年,此時麥阿聰年過三十,其子亦到成親之年,這雖是可能的,但有問題。因為若按《敦煌本歷史》 記載傑祖茹(即麥阿聰)是生於其父歿之年的甲辰(704),唐史記載其父歿年為長安三年癸卯(703),再說僅有一年之差,可見當甲辰年(704)父歿之 時他還年幼,並不是年過三十,更不能在成年之子。由於他年尚幼,始由祖母赤瑪勒扶持繼位,而此後多年仍由祖母代攝政事。這在《敦煌本歷史》中就有明證。紀年史中凡記載贊普,贊莫駐於何地,則表示是那時政權中心人物所在之處。史中從700起則記載有祖母駐處,直到壬子年(712)唐睿宗太極元年祖母去世為止,她共當政十二年,敦煌本記載壬子年祖母去世後,傑祖茹始正式即位,受封號為赤德祖贊(敦)(《敦煌本歷史》27頁)。故庚辰之說不可取。因為那時他還 沒有出生。他是生於父歿之年,由沒盧氏代攝政務。唐書中就有幾處記載祖母可教之事,如遣使與唐修好,為其孫請婚,迎娶公主等等,均是由祖母主持的(《舊唐 書》卷196列傳146上)、(《新唐書》卷216列傳141上)。這充分說明當時他確處於幼年時代,尚無自主之力,連婚配還須由祖母主持,不但不會有子,更說不上為子娶婦了。若承認他生於庚辰年(680),到其父死時的甲辰(704年),則他應是二十多歲的壯年了,可以執政,為何要由祖母代攝政務,更 不須由其祖母代為聘娶。故庚辰年生之說,亦不能成立。至於《敦煌本歷史》說他生於父歿之年甲辰(704),也有問題。因唐書和敦煌本歷史都說金城公主是庚 戌年(710)入藏和親的,從甲辰年(704)到庚戌年(710)那時他才六、七歲,如何能與公主婚配,亦不合於情理。並且在唐書中又載:明年(年安三 年)(吐蕃)「又遣使獻馬千匹,金二千兩以求婚,則天許之」。若依《敦煌本歷史》甲祖茹生於甲辰(704),難道甲祖茹在還未出生前就預為之請婚了嗎,更 於理不合了。查唐書長安四年記載:「時吐蕃南境屬國尼婆羅門等皆叛,贊普(赤都松)自往討之,卒於軍中。諸子爭位,久之,國人立器弩悉弄之子棄隸縮贊(赤德祖贊)為贊普,年7歲。中宗神龍元年乙巳(705),吐蕃使來告哀,中宗為之舉哀,廢朝一日」。唐史中說他父死時年7歲。父死時為甲辰,逆推7歲則為戊戌(698),故說他生於戊戌年,還較合於情理。當時吐蕃的政治形勢是諸子爭位,他是在沒盧氏的扶持下立為王嗣,由沒盧氏掌政,至庚戌年即金城入藏之時,他已十三四歲了。故甲辰年應為其嗣位之年,而敦煌本歷史說成是生年,是否因此致誤。同時敦煌本歷史記這位贊普的事跡中就缺了7年(748-754)的記 載。關於他為子娶婦事)《巴協》、《紅史》等書中均有記載。由於子死,他才與公主為婚的。《敦煌本歷史》沒有記載為子娶婦之事,也不可能,因為《敦煌本》承認他是甲辰年生(704),他在金城入藏時才6歲,哪能有子。不過《敦煌本歷史》中記載赤德祖敦確有過兒子。該書兔年條,已卯(739年),「王子拉本 駐於准,猝然去世,贊普父王冬返回蕃地」。(該書34頁,「拉本」意為王孫)。《敦煌本歷史》在丁未年(707年)條也載有:祖母及本(拉本)二人同時住於勒甘采園(該書25頁)。這個「本」指的是甲祖茹(赤德祖敦)。祖母是王祖,對他當然是稱拉本(王孫敬稱)。又敦煌本已卯年(739年)中提到的拉本 死,這個拉本,則是赤德祖贊之子,因為下面還有一句「贊普王父冬返回蕃地。」故死的必是其子,不是贊普本人,不然金城公主也是同年逝世的,唐書有金城公主 薨,「吐蕃遣使來告哀」唐朝還「為其發哀」則未聞有贊普逝世之說。敦煌本歷史亦在該年條中記有「贊莫金城公主逝世」。(《敦煌本歷史》34頁)。可見赤德祖敦是有過兒子,但是否即江察拉溫不可得知。至於赤德祖敦在何年逝世,唐書中記載為天寶十四年乙未(755年)。《青史》說亦承認麥阿聰卒年為乙未(755)。《敦煌本歷史》雖未明記其卒年,但在乙未年條中記載有「以兵為捕殺謀害王父之元兇」一語,父王當然指的是麥阿聰,他系被人毒害致死。以上均證明麥阿聰卒年為乙未年(755)亦即天寶十四年。至於《紅史》等書中說他死於壬午,這是因為以說他世壽63歲來進行推斷的。上面還有一個問題。即敦煌本歷史在卯年(739)中提出的王子拉本,這個拉本當然是赤德祖贊之子,但不是溫江察拉溫,因為據《紅史》等書說江察拉溫是在金城入藏前死的。如何能在金城已住藏30年後與公主同時逝世。敦煌本歷史已年條記載:「祭祀贊普王子拉本及贊莫公主二人之遺體(該書35頁)。拉本和贊莫是什麼關係?為什麼又將二人同時祭奠?這頗是個疑案。綜上所說麥阿聰生於戊戌(698)卒於乙未(755年),其世壽為58歲,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無疑的。
298、岡底斯山:橫亙在西藏中部的一條大山脈。其主峰崗仁布齊,在今阿里地區的普蘭縣境《地形圖》。
299、佛密和佛寂:為印度兩大佛學家,當時在岡底斯山中靜修,詳見《智者喜筵》一書。
300、五座寺廟:依《布敦佛教史》說有八座寺廟,《紅史》、《青史》等各書所說有五座寺宇,惟寺宇所在地方和名稱各不相同,而大多系古廟,難於考證。
301、綠松石:漢名璁玉,俗稱松耳石,一種綠色的寶石。尚有白璁、紅璁等顏色和質量好壞等分別。
302、江摩‧赤尊:江為曲水和堆隆間的一大世家。吐蕃時為千戶。「赤尊」意為王妃。「江摩」意為江氏之女。
303、江察拉溫:「江察」意為江氏外甥,「拉溫」亦可讀為拉本,王孫之意。《布敦史》及《王臣記》寫江為降,降則應為南詔,但吐蕃與南詔通婚媾一事,尚未找到根據。關於江察之死,《巴協》說:拉溫王子黑夜騎馬,至旁塘格日,被咒師放出毒箭,暗殺而死(《巴協》民族出版社1980年版3頁)。
304、亞姜李赤顯朗瑪:即唐中宗李顯。
305、聶‧赤桑羊敦:「聶」家族名。吐蕃時為上約茹千戶,領地在雅礱一帶。他首先創議把藏族居住從高山遷往平原,開荒種地。為七良臣之一。按《世系明鑒》說赤桑羊敦為松贊干布來時的大臣,為什麼又出現在麥阿聰時代,可能是人名有誤。待查。
306、穆熱日山:或稱穆日穆布在雅礱瓊結白日山的東北面(《勝跡志》譯文注[291])。
307、淨香室中殿:大昭寺內殿名。按文成公主所攜之覺阿佛像原系供在小昭寺內,後因苯佛之爭,此像暗藏於南鏡門內。及金城公主入藏,才將其取出,改為供奉在大昭寺殿淨香室內,尼妃攜來之不動佛改供在小昭寺內,從此兩尊佛像掉換了位置。
308、秦浦:在山南地區桑耶東北的河谷深溝內。《地形圖》上標有「建達」,即秦達的音變,是秦浦的河谷口,今屬扎囊縣境。秦浦是古時最重要的修道之處(《勝跡志》譯文注[153])。
309、金城公主出嫁吐蕃:唐史中有詳錄,從長安三年吐蕃贊莫祖母可敦就「遣使獻馬千匹,金二千兩以求婚」。景龍元年(707年)中宗以所養雍王守禮女金城公 主妻吐蕃贊普。「景龍元年(710)命左驍衛大將楊矩送金城公主適吐蕃,上自送公主至始平」(《資治通鑒》卷207頁、20上,卷208頁14上,卷 209頁21下)
310、詩一:這首詩講的是松贊干布去世,赤松德贊當生,他們都是觀音悲心所化,是乘願再來之人。「須彌」,山名,佛家說 此山居於世界中心,是構成世界的基礎。比喻積善培福,高如須彌。「填平悲海」意指觀音有大悲心,發願欲度雪域眾生,其願力宏大,猶如海洋。「填平」即滿足 願望之意。「紅日明月」,比喻松贊干布雖逝,但是赤松德贊即生。「利東固目」,「利東」,指佛法,「固目」,花名。「固目盛開」。說此花日出含苞,月出則 開,比喻佛教一時雖然受挫,然終將大為顯揚。「禽羽歡騰」比喻眾生皆大歡喜]。
311、詩二:這首詩大意是讚頌金城公主具有智慧之眼,選擇之藏,為藏民造福。結句「智鏡」即點明是指金城公主之事]。
繼後,王孫芒松芒贊繼承王位。此時唐廷已知化身大王升遐,乃發兵入藏,直抵神變大寺,穢積金剛神,變化神兵,出而應戰,唐兵逃遁。倫布噶為報此恨,又率領藏軍十萬,大襲唐軍,噶爾卒於軍中(290)。此後又盛傳唐軍入藏, 急將覺阿釋加像迎至神變寺,藏於南鏡門內,以泥封門,別繪一文殊像以掩之。未兒,唐軍果至,縱火燒布達拉宮,未能將覺阿佛像迎走,乃將不動佛像運至半日程地(291)。芒松芒贊二十七歲時,逝於後藏之八狼崗(292)。其陵建於貢松王墓左側。芒松芒贊配妃卓薩‧茶沃赤瑪勒(293),生子名都松芒布吉‧隆朗楚,父歿後數日生(294)。都松之時有七壯士:俄‧任拉納布能舉幼象;俄‧林剛能肩大乳犛牛;嫩‧堅贊發矢能中鷹鷂之腰;韋‧郭東贊發箭能射窮極目力三倍之處;桂‧亞瓊能舉灌注泥沙之鹿腔,繞頭而舞;覺若‧仲肖能將下坡奔牛拽上坡;嫩‧赤頓玉堅馬蹶懸巖,能挽之復上。都松芒布吉逝後,墓建於芒松王之左側。都松配妃秦薩‧贊莫托格(295)生子於鄧喀王宮(296),名赤德祖敦‧麥阿聰(297)。麥偶獲銅牌,上有王祖松贊干布之遺訓,言過五世後,我之王孫名「德」者出世,佛教當興。麥思此王殆指己也。遂派使往崗底斯山(298)請佛密與佛寂二大班智達(299)來藏宏法,二師迎而未至。使者僅熟讀五部大乘經典,歸後寫成五大卷函,王為之修建五寺而供之。其寺有:扎瑪珍桑、扎瑪格如、桑喀扎、秦浦那若、瑪莎貢等(300)。自唐都京師翻譯《金光明經》、《毗奈耶分品疏》及少部分醫藥典籍。自李域迎請出家沙門,對之雖恭敬承侍,惜此時吐蕃尚無出家之人。又自青安達孜宮獲得綠松石(301),為極珍貴之瑰寶。王配妃江摩‧赤尊(302)生子名江察拉溫(303)。王子容顏俊美,視無厭足,擇配藏中少女為妃,而無一當意者。乃遣使臣,攜帶聘禮,前往唐都,請婚唐王亞姜李赤顯朗瑪(304)之女多城公主。主有寶鏡,能預示休咎。取而觀之,見雅礱土地,具十善德,小王俊美,有如天神,遂即來藏。先是,因未聘聶氏之女,構成怨仇,聶‧赤桑羊敦(305)刺死小王,墓葬穆熱日山(306)。迨公主取鏡再觀之時,小王已變為丑夫。適藏使至,傳來噩耗,然公主仍毅然來藏。覺阿佛像留置暗處已歷三代,公主命從南鏡門迎出,供淨香室中殿(307),設立供祀。後赴秦浦(308),則被迎立為麥阿聰之王妃焉(309)。詩曰:
福高須彌,填平聖者悲海境,
松贊示現,猶如紅日暫西沉,
幸有赤松,又似明月東山升,
利樂固目,盛開禽羽舞歡騰(310)。
不須如丐苦追尋,
難行道上歷艱辛,
能現世間動靜法,
此乃天生智鏡恩(311)。
上乃行文之間所作詩句。
注解:
290、噶爾卒:《敦煌歷史》僅載:「兔年(667),大倫東贊逝於日布」(該書17頁)。
291、唐軍入藏:松贊干布去世,芒松芒贊繼位,其間約20年,漢藏之間幾乎沒有發生過大的衝突,只有鹹亨元年(670)大非川之役,而這也是因為吐蕃與吐谷渾不和,唐廷未為與奪,吐蕃怨怒,才引起兵禍,然戰事亦只在青海境內進行,並未聞有唐兵入藏之事。《敦煌本歷史》亦無此類記載,可能是屬於虛構或誤會。
292、八狼崗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「倉邦那」(該書18頁),《漢藏冊府》注作香地頗章崗(該書171頁),八狼崗似在今南木林縣境內。
293、卓薩‧茶沃赤瑪勒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沒占薩‧赤瑪勒‧赤敦(該書24、99頁)。「卓」古譯沒盧,吐蕃時為羊同境內一大世家,與王室通婚媾,屬外戚。沒盧氏家族原為吐蕃十二小邦魯傑米巴王之家臣,吐蕃時為茹拉上部千戶,領地在仲巴拉孜一帶,其地古屬羊同。卓薩唐書作沒祿(盧)氏或稱祖母可敦。據唐書說,在神龍元年(707)贊普之祖母遣使獻方物,為其孫請婚,景龍三年(709)祖母親可敦又遣宗俄請婚,帝以雍王守禮女為金城公主妻之。她在其子和孫幼年繼位時,曾參與吐蕃王政的治理,並代掌過政權(《舊唐書》卷196 列傳146上)、(《新唐書》卷216列傳141上))。(《敦煌本歷史》說她死於壬子年(712)。從700年到713年敦煌本中都有關於她的記載(該 書23-27頁))
294、都松芒布吉‧隆朗楚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赤都松(該書20頁)。唐書作器怒悉弄,即赤都松的對音。隆朗楚為其別號。本書和《世系明鑒》均說其父歿後數日生。《紅史》作為生於癸酉(673),《世系明鑒》作壬子年(652),《青史》作己卯(679),由於各有推算定點不同,故所說生年亦各有異。但是他們都主張他是生於其父歿之後。按芒松芒贊卒於丙子(676)可以唐書為證。「儀鳳四年, 贊普死,子器弩悉弄立」(《新唐書》卷216、列傳141上)。唐書儀鳳四年為己卯(679)。因為內部爭位,匿喪數年,敦煌本歷史記為丙子是其實際卒年(該書18-19頁)。故赤都松生於丙子(676)。有說他只活了29歲、有說在位29歲,總之其卒年為甲辰(704),死在南詔(《敦煌本歷史》24 頁)。《舊唐書》703年條:時吐蕃南境屬國尼婆羅門等皆叛,贊普自往討之,卒於軍中(《舊唐書》卷196列傳146上)。由於報喪遲至一年(705), 唐書和敦煌本歷史所說基本相同。綜上所述赤都松是生於丙子年(676),卒於甲辰年(704),年僅29歲。
295、贊莫托格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秦薩贊莫托 托敦(該書99頁)。秦薩,唐譯琛氏。吐蕃前期為十二小邦之一,似以秦氏為主的一大部落,世居達布地區,後被吐蕃兼併,編為千戶,與王室通婚媾,屬於外戚。
296、鄧喀王宮:宮在鄧喀隆巴,即鄧喀河谷內。或稱丹噶爾宮。《地形圖》作洞嘎,《地名簡編》亦作洞嘎,列為瓊結縣屬。丹喀爾宮似在赤都松時即有。
297、赤德祖敦:《敦煌本歷史》作赤德祖贊,唐書亦作棄隸縮贊,這是即位後的尊號,幼名傑祖茹。綽號名麥阿聰,意為鬍子爺爺。並非他年事已老,因面部多須,故有此外號。關於麥阿聰的生年,《紅史》、《世系明鑒》、《漢藏冊府》、《智者喜筵》和本書均說其生於庚辰年 (680),13歲即位,壽63,卒於午年。又說,麥阿聰為其子江察拉溫娶金城公主,公主將入藏時,江察則死,公主遂和麥阿聰結婚。按金城入藏和親為唐中宗景龍四年(710)。《冊府元龜》:景龍「四年(710),以金城公主出降吐蕃 ,帝幸始平縣送之」。《敦煌本歷史》在狗年條亦載:庚戌(710),派婚使迎贊莫金城公主至邏些鹿苑(該書26頁)。若以景龍四年庚戌為起點進行推算,據 《紅史》等所說麥阿聰於庚辰年(680)則應為唐高宗調露二年,此時麥阿聰年過三十,其子亦到成親之年,這雖是可能的,但有問題。因為若按《敦煌本歷史》 記載傑祖茹(即麥阿聰)是生於其父歿之年的甲辰(704),唐史記載其父歿年為長安三年癸卯(703),再說僅有一年之差,可見當甲辰年(704)父歿之 時他還年幼,並不是年過三十,更不能在成年之子。由於他年尚幼,始由祖母赤瑪勒扶持繼位,而此後多年仍由祖母代攝政事。這在《敦煌本歷史》中就有明證。紀年史中凡記載贊普,贊莫駐於何地,則表示是那時政權中心人物所在之處。史中從700起則記載有祖母駐處,直到壬子年(712)唐睿宗太極元年祖母去世為止,她共當政十二年,敦煌本記載壬子年祖母去世後,傑祖茹始正式即位,受封號為赤德祖贊(敦)(《敦煌本歷史》27頁)。故庚辰之說不可取。因為那時他還 沒有出生。他是生於父歿之年,由沒盧氏代攝政務。唐書中就有幾處記載祖母可教之事,如遣使與唐修好,為其孫請婚,迎娶公主等等,均是由祖母主持的(《舊唐 書》卷196列傳146上)、(《新唐書》卷216列傳141上)。這充分說明當時他確處於幼年時代,尚無自主之力,連婚配還須由祖母主持,不但不會有子,更說不上為子娶婦了。若承認他生於庚辰年(680),到其父死時的甲辰(704年),則他應是二十多歲的壯年了,可以執政,為何要由祖母代攝政務,更 不須由其祖母代為聘娶。故庚辰年生之說,亦不能成立。至於《敦煌本歷史》說他生於父歿之年甲辰(704),也有問題。因唐書和敦煌本歷史都說金城公主是庚 戌年(710)入藏和親的,從甲辰年(704)到庚戌年(710)那時他才六、七歲,如何能與公主婚配,亦不合於情理。並且在唐書中又載:明年(年安三 年)(吐蕃)「又遣使獻馬千匹,金二千兩以求婚,則天許之」。若依《敦煌本歷史》甲祖茹生於甲辰(704),難道甲祖茹在還未出生前就預為之請婚了嗎,更 於理不合了。查唐書長安四年記載:「時吐蕃南境屬國尼婆羅門等皆叛,贊普(赤都松)自往討之,卒於軍中。諸子爭位,久之,國人立器弩悉弄之子棄隸縮贊(赤德祖贊)為贊普,年7歲。中宗神龍元年乙巳(705),吐蕃使來告哀,中宗為之舉哀,廢朝一日」。唐史中說他父死時年7歲。父死時為甲辰,逆推7歲則為戊戌(698),故說他生於戊戌年,還較合於情理。當時吐蕃的政治形勢是諸子爭位,他是在沒盧氏的扶持下立為王嗣,由沒盧氏掌政,至庚戌年即金城入藏之時,他已十三四歲了。故甲辰年應為其嗣位之年,而敦煌本歷史說成是生年,是否因此致誤。同時敦煌本歷史記這位贊普的事跡中就缺了7年(748-754)的記 載。關於他為子娶婦事)《巴協》、《紅史》等書中均有記載。由於子死,他才與公主為婚的。《敦煌本歷史》沒有記載為子娶婦之事,也不可能,因為《敦煌本》承認他是甲辰年生(704),他在金城入藏時才6歲,哪能有子。不過《敦煌本歷史》中記載赤德祖敦確有過兒子。該書兔年條,已卯(739年),「王子拉本 駐於准,猝然去世,贊普父王冬返回蕃地」。(該書34頁,「拉本」意為王孫)。《敦煌本歷史》在丁未年(707年)條也載有:祖母及本(拉本)二人同時住於勒甘采園(該書25頁)。這個「本」指的是甲祖茹(赤德祖敦)。祖母是王祖,對他當然是稱拉本(王孫敬稱)。又敦煌本已卯年(739年)中提到的拉本 死,這個拉本,則是赤德祖贊之子,因為下面還有一句「贊普王父冬返回蕃地。」故死的必是其子,不是贊普本人,不然金城公主也是同年逝世的,唐書有金城公主 薨,「吐蕃遣使來告哀」唐朝還「為其發哀」則未聞有贊普逝世之說。敦煌本歷史亦在該年條中記有「贊莫金城公主逝世」。(《敦煌本歷史》34頁)。可見赤德祖敦是有過兒子,但是否即江察拉溫不可得知。至於赤德祖敦在何年逝世,唐書中記載為天寶十四年乙未(755年)。《青史》說亦承認麥阿聰卒年為乙未(755)。《敦煌本歷史》雖未明記其卒年,但在乙未年條中記載有「以兵為捕殺謀害王父之元兇」一語,父王當然指的是麥阿聰,他系被人毒害致死。以上均證明麥阿聰卒年為乙未年(755)亦即天寶十四年。至於《紅史》等書中說他死於壬午,這是因為以說他世壽63歲來進行推斷的。上面還有一個問題。即敦煌本歷史在卯年(739)中提出的王子拉本,這個拉本當然是赤德祖贊之子,但不是溫江察拉溫,因為據《紅史》等書說江察拉溫是在金城入藏前死的。如何能在金城已住藏30年後與公主同時逝世。敦煌本歷史已年條記載:「祭祀贊普王子拉本及贊莫公主二人之遺體(該書35頁)。拉本和贊莫是什麼關係?為什麼又將二人同時祭奠?這頗是個疑案。綜上所說麥阿聰生於戊戌(698)卒於乙未(755年),其世壽為58歲,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無疑的。
298、岡底斯山:橫亙在西藏中部的一條大山脈。其主峰崗仁布齊,在今阿里地區的普蘭縣境《地形圖》。
299、佛密和佛寂:為印度兩大佛學家,當時在岡底斯山中靜修,詳見《智者喜筵》一書。
300、五座寺廟:依《布敦佛教史》說有八座寺廟,《紅史》、《青史》等各書所說有五座寺宇,惟寺宇所在地方和名稱各不相同,而大多系古廟,難於考證。
301、綠松石:漢名璁玉,俗稱松耳石,一種綠色的寶石。尚有白璁、紅璁等顏色和質量好壞等分別。
302、江摩‧赤尊:江為曲水和堆隆間的一大世家。吐蕃時為千戶。「赤尊」意為王妃。「江摩」意為江氏之女。
303、江察拉溫:「江察」意為江氏外甥,「拉溫」亦可讀為拉本,王孫之意。《布敦史》及《王臣記》寫江為降,降則應為南詔,但吐蕃與南詔通婚媾一事,尚未找到根據。關於江察之死,《巴協》說:拉溫王子黑夜騎馬,至旁塘格日,被咒師放出毒箭,暗殺而死(《巴協》民族出版社1980年版3頁)。
304、亞姜李赤顯朗瑪:即唐中宗李顯。
305、聶‧赤桑羊敦:「聶」家族名。吐蕃時為上約茹千戶,領地在雅礱一帶。他首先創議把藏族居住從高山遷往平原,開荒種地。為七良臣之一。按《世系明鑒》說赤桑羊敦為松贊干布來時的大臣,為什麼又出現在麥阿聰時代,可能是人名有誤。待查。
306、穆熱日山:或稱穆日穆布在雅礱瓊結白日山的東北面(《勝跡志》譯文注[291])。
307、淨香室中殿:大昭寺內殿名。按文成公主所攜之覺阿佛像原系供在小昭寺內,後因苯佛之爭,此像暗藏於南鏡門內。及金城公主入藏,才將其取出,改為供奉在大昭寺殿淨香室內,尼妃攜來之不動佛改供在小昭寺內,從此兩尊佛像掉換了位置。
308、秦浦:在山南地區桑耶東北的河谷深溝內。《地形圖》上標有「建達」,即秦達的音變,是秦浦的河谷口,今屬扎囊縣境。秦浦是古時最重要的修道之處(《勝跡志》譯文注[153])。
309、金城公主出嫁吐蕃:唐史中有詳錄,從長安三年吐蕃贊莫祖母可敦就「遣使獻馬千匹,金二千兩以求婚」。景龍元年(707年)中宗以所養雍王守禮女金城公 主妻吐蕃贊普。「景龍元年(710)命左驍衛大將楊矩送金城公主適吐蕃,上自送公主至始平」(《資治通鑒》卷207頁、20上,卷208頁14上,卷 209頁21下)
310、詩一:這首詩講的是松贊干布去世,赤松德贊當生,他們都是觀音悲心所化,是乘願再來之人。「須彌」,山名,佛家說 此山居於世界中心,是構成世界的基礎。比喻積善培福,高如須彌。「填平悲海」意指觀音有大悲心,發願欲度雪域眾生,其願力宏大,猶如海洋。「填平」即滿足 願望之意。「紅日明月」,比喻松贊干布雖逝,但是赤松德贊即生。「利東固目」,「利東」,指佛法,「固目」,花名。「固目盛開」。說此花日出含苞,月出則 開,比喻佛教一時雖然受挫,然終將大為顯揚。「禽羽歡騰」比喻眾生皆大歡喜]。
311、詩二:這首詩大意是讚頌金城公主具有智慧之眼,選擇之藏,為藏民造福。結句「智鏡」即點明是指金城公主之事]。